事情发生在解放前的西藏，一天午夜，三十几对母子被奴隶主巴利运进了拉萨东郊拉里村奴隶
易市场，孩子们已经被卖给了雅鲁藏布江边的牧场主巴登。天一亮，在母亲的陪同下，这些孩子们被带到了东郊汽车站，他们即将被装上货车运往遥远的异乡。一时，在汽车站的广场上，到处都是母子们相拥而泣。孩子把脸紧贴在母亲的
前，亲昵着含辛茹苦地母亲，聆听着骨瘦如柴母亲的心跳。虽然他们已经长大了，可以离开母亲的怀抱，但仍旧紧紧依偎着母亲，在那泪水涟涟的眼睛里，充
了不安的神色。这些孩子和母亲清楚地意识到她们即将生离死别。母亲宛如逆来顺受的老妇，眼含热泪，低下头不住地在孩子的脸上亲吻着。可是孩子们似乎还不能懂得自己离别母亲后，等待他们的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命运，在他们眼中似乎看不见绝望的神情。他们不愿离开母亲，如果可能，他们将永远伴随在母亲的身边，为逐渐苍老的母亲遮风挡雨，养老送终。
就在此时，牧场主巴登叫差人给孩子送来干粮，想让他们
餐一顿，好启程。若在平时，孩子们一定会跳上去抢着吃的。可是今天，把干粮送到他们面前时，他们却都背过脸去看也不看，他们一点都不想吃。差人无奈，只好把干粮送到他们母亲的面前。母亲大概也不想吃，只不过为了给孩子们做个样子，才拿起了干粮。她催着孩子说：“很好吃，快吃吧！”孩子也似乎无可奈何地把手伸进桶中，可是他们似乎也在敷衍差事，只拿起了一块干粮，慢慢地送到嘴边。时间到了，巴登带着差人迈着罗圈腿，朝广场上走来。他走到小孩身边，像是欣赏一件物品似的，仔细地打量小孩，似乎是要再次确认一下自己昨天买孩子时眼力是否有误差。这是冷冰冰的令人厌恶的眼，人们常说的魔鬼的眼睛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。小孩向母亲靠得更紧了。有的甚至藏到了母亲的背后。可是巴登狡诈地一笑，认定自己眼力没错时，他叫差人把小孩赶上汽车。虽然小孩此时想要挣脱出来，差人的腕力却告诉小孩，这样做是徒劳的。所谓命运，就是如此。孩子们终于在恐怖之中，也悟到不得不认命了。他们向汽车那边走了一步，这是向命运迈出的一步。孩子们发出了悲哀的哭泣和呼喊。于是，刚才一直强忍着悲痛的母亲也放声大哭，泪水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。母亲伸着双臂，痛心疾首地大声喊叫，想把儿子呼唤回来。孩子们频频回首，痛苦地望着悲痛
绝的母亲，一步步地被拉到汽车内。母亲每呼唤一声儿子的名字，孩子便停下脚步，紧紧拉住差人的手，回首翘望，并报以一声“妈妈”的呼叫。孩子已经知道悲痛绝的不光是自己，是三十多个同样命运伙伴，一个接一个地都被他们从母亲身边夺走了。当孩子们被装上货车之后，母亲们都跑到站口的栅栏边，她们要再看一眼已经看不清楚的儿子，作最后的告别。孩子们从货车敞开的铁门里，凝望着惜别的母亲。他们无法把头伸到铁门口，只能高声地悲怆地呼叫着母亲。这些母子间的呼唤之声响成一片，直到货车消失为止。尽管有三十多对母子，但母亲一定能清楚地听出自己儿子的叫声。儿子也一定能真切地辨认出母亲的呼唤。她们相互呼喊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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