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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杖毙
 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,太医们才赶到马场。@樂@文@小@说|郑长领着小太监们,七手八脚地把宋轲抬到马车上,郑长一个劲儿的叫唤:“手轻点,手轻点,千万别再把十皇子磕碰了。”

 小太监们小心翼翼,抬云彩似的,飘着把宋轲移到马车上,郑长赶在前面,让马场管事找来几厚被子,垫在马车里面,又拿枕头倚住两边,铺设停当,这才把宋轲抱了上去。

 此时太医们也赶了过来,先与宋辚见礼,宋辚忙让众人起身,不必拘礼,先给宋轲诊治要紧。

 宁白一张大脸沉得锅底似的,他悄问宋辚究竟怎么回事。宋辚苦笑一声,瞧了阮云卿一眼,只摇了摇头,没有答话。

 宁白叹了口气,忙跟着太医们上了马车,看宋轲的伤势如何。

 先捏了手足脖子,四肢脑袋,确认宋轲头上并未有瘀伤血肿,四肢手足也没有断,应该只是受了惊吓,一时闭住了气,才晕了过去。

 众人听了太医们的诊断,全都松了口气。郑长念了几句佛,这才吩咐道:“快回宫。”

 小太监们惴惴不安,马场管事心里也直打鼓。宋轲这一回去,魏皇后看见,还不知他们要落个什么结果。

 让太医们跟着随行,宋辚也重新上了马车,其余人等跟在后面,一行人回了皇城。

 郑长提前派人给魏皇后送了信儿,他们还没进丽坤宫的大门,就看见皇后的凤辇已经等在一进皇城的大路上,阮宝生也在随侍太监之中,他听说今阮云卿也跟着去了马场,眼皮就开始蹬蹬直跳,凡是跟这些皇子公主们扯上关系的,特别是像这样让皇子们受了伤的,不管与跟着的奴才有关还是无关,挨一顿狠罚都是少不了的。

 宋辚他们的马车才进皇城,魏皇后就带人赶了过来,还未到车前,她眼中就带了泪光,哆嗦着下了凤辇,宫女们搀扶着魏皇后到了马车跟前,张嘴喊了一声:“儿…”

 魏皇后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。

 把儿子抱在怀里,上上下下,左左右右仔细看了好几遍,魏皇后摩挲着宋轲的脸颊,哭得泣不成声:“轲儿,娘的儿啊,你睁眼看看娘,你睁睁眼啊…”

 太医们避之不及,忙都退到马车外面,躬身劝道:“十皇子并没大碍,皇后娘娘莫要惊慌,千万保重凤体才是。”

 魏皇后哪里听得进去,她摇晃着宋轲,见他怎么也不醒,心里早就慌得什么顾都不得了,她哭一阵,叫一阵,搂着宋轲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。

 郑长急忙让人将魏皇后和宋轲都送回丽坤宫去,好说歹说,才算把魏皇后劝住,把母子二人送进寝殿当中。

 宁白再三向魏皇后进言,其他几个太医也都一再作保,说宋轲确实无事,过一时缓过劲儿来,自会醒的。

 魏皇后这才放心,忙让人熬了参汤过来,让宫女在旁边扶着,她将宋轲搂在怀中,亲自喂他喝。

 宋轲从马场挑的那匹黑马,身量也就半人多高,若换了平时,从马背上面摔下来,除非是窝了脖子,否则也顶多就是身上摔几块瘀青,什么事都不会有。可偏偏堕马前,宋轲正气得急怒攻心,他本就又气又恨,一见宋辚护着阮云卿,心里的火就全都顶在了肺管子上,猛然又再一摔,这才闭住了气,摔得晕了过去。

 喝了几口参汤,宁白又给宋轲拿银针刺,过不多时,宋轲也就醒了过来。

 “娘…”

 宋轲声音微弱,闷闷的叫了一声,魏皇后听见,真仿佛听见佛音妙语一样。

 “轲儿,你可算醒了,吓死娘了。”

 宋轲开眼皮,一眼看见魏皇后,心里的委屈就全都涌上心头,他扑进魏皇后怀里,呜呜哭道:“娘…娘…我难受。”

 魏皇后一听这话,又慌了起来,她忙问宋轲:“可是身上哪里疼?快告诉娘啊,到底哪里难受?”

 宋轲不再言语,只是拉着魏皇后的手,眼泪滚滚而下。

 魏皇后越发着急,她哄了宋轲几句,见他还哭个不休,不由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,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,魏皇后心慌意,忙叫宁白道:“宁太医,你快来看看,轲儿不住地哭,可是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处?”

 宁白躬身道:“十皇子只受了些皮外伤,擦伤,瘀肿的地方,下官和李太医也都上过药了。歇上几,自然没有大碍。”

 魏皇后怒道:“你说这话可有什么用?轲儿直喊难受,定是有什么地方你们没有看到。还不过来再给十皇子看看!”

 宁白只好上前,要给宋轲重新诊治,岂料他才到榻前,宋轲就扑棱一声坐了起来,把榻上的软枕,矮桌上的药碗、参汤全都扫到地上,吼道:“都滚开!我不用你们看,我心里难受,就让我死了算了。”

 屋里稀里哗啦一阵响,地上一片狼藉,地都是摔碎的瓷片和药汤子。宫女、太监们忙过来收拾,宋轲看见又是一肚子的火,连摔带骂,把奴才们全都骂了出去,在廊檐底下跪着。他才刚刚醒过来,气虚体弱,本该静养。这会儿一顿折腾,又把自个儿折腾着心力瘁,气不迭,一头栽在上,再也没力气动弹了。

 魏皇后好一阵心疼,坐在榻边上,把宋轲搂进怀里,拍着他的后背,连声安慰:“这是怎么了?难不成是吓着了?轲儿别怕,娘在这儿呢。有什么委屈都跟娘说。”

 宋轲的眼泪直,伏在魏皇后怀里,想起方才一幕,心里越发难受起来。他抬起头往外看,宋辚就站在他榻跟前,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阮云卿看,他闹了这半晌,宋辚都没有往自己这里看上一眼。

 宋轲又委屈起来,他望了榻前的宋辚一眼,就朝魏皇后哭道:“娘,你看我…”

 宋轲说了半句就止住话头,他心中猛然一动,目光转向一边,阮云卿正与郑长和今随行的几个小太监,齐刷刷的跪在门口,等着魏皇后发落。

 宋轲一见阮云卿,就想起马场里的情景,被兄长忽视的委屈和亲眼看到宋辚与阮云卿神情亲密时的嫉妒,此时又蹿上心头。宋轲心里涌上一股莫名恨意:阮云卿这个狗奴才,勾引他的皇兄,他是绝不会让他再活在这世上的。

 宋轲收回目光,趴在魏皇后怀里,噎两下,跟着就探出身去,抬手往外一指,正指在阮云卿身上。

 宋轲眼中寒意森森,他朝魏皇后哭道:“娘,都是那个狗奴才,儿子骑马骑得好好的,他不知打哪跑了出来,惊了儿子的马,我才从马上摔下来的。”

 宋轲刚刚醒来,本是想跟魏皇后诉诉委屈,宋辚对奴才比对他这个兄弟还要好,宋轲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。宋轲自小就敬慕宋辚,他不想怪罪自己的兄长,心里又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,又看见宋辚此时此刻,还不忘了担心阮云卿的安危,几下里的火气凑在一处,他这才气得发了疯,把自己摔下马背的缘由指向了阮云卿。

 魏皇后连惊带吓,早就腔怒意,方才宋轲没醒,她也顾不上治郑长等人的罪,如今宋轲醒了,又说了这么一番挑拨言语,魏皇后哪还管什么真假对错,腔怒意立时爆发出来,她高声喝命,“来人!把阮云卿拉下去杖毙!”

 皇宫中哪有讲理的地方,别说是主子跟奴才,就是当肖长福之,只要他是个听命行事,受主子管束的奴才,他们就没处讲理去。

 阮云卿心中早就料到有此一着,就算宋轲不出言挑拨,而是说了实话,他今恐怕也难逃一死。

 最后看了宋辚一眼,阮云卿心下一片安宁,他双目一合,伸出手来,等着掌刑太监上前,将他反剪手臂,拖出了寝殿。

 庭院里的青砖地面又硬又冷,阮云卿被人推了一把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。

 要杖毙的人是不用捆的,到了这个时候,被杖毙的奴才通常早就吓得半死,不用人捆,他也动弹不得了。行刑的太监都是专门训练过的,打多少下才能让主子们出气,打多少下才能让人气绝身亡,都像拿尺子比过似的精准。这场景在皇宫中并不多见,然而开国之后,细数起来,每朝每代都得有那么几例。

 这是主子们杀儆猴的绝佳戏码,每回行刑都不避人,行刑的场所,也都是选在犯事奴才所在的宫院正堂前,立起一杆朱红旗杆,上挑一面血染似的鲜红锦旗,高高竖在行刑处的天井正中,众目睽睽之下,把要杖毙的奴才活活打死。被打的奴才痛苦哀嚎,血溅七步,场面残忍已极。朱红旗竖起,不只本宫本院的人能看见,连其他宫院的人,也能因此得知这是要仗毙奴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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