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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日的黄昏
  大约人上了年纪总愿意怀旧。年轻人的眼总是朝前看的,他们忙着赶路哩。这也许是老年和青年的区别:上了年纪,对近期的事不感,记不清,对往事反而记得那样鲜明,恍如昨。三十多年前,队时的村庄点点滴滴,如同在眼前:比如说当年队的村庄的秋季的黄昏…

 太阳已经西斜,眼看就要沉没西边山后,副队长抖落完灌进鞋子里的沙土之后,很有气势的发布命令;“收工了!”

 其实大伙儿也都知道就要收工了,因为过晌儿派活的时候,正队长已经把下午的活计说得很明白了:把北哇的那块三亩六分地平整一遍,准备过两天种麦子。将近四十号人,干这点活计歇息的时间比做的时间都长,而现在已经从南头儿干到北头儿。有几个年老的社员,已经在清理自己的农具,只消令下,打道回府。但是年轻的副队长正求上进的时候,并不体桖“民情”掐着在反复巡视之后,才高声喊道:“收工!”很威严,很有气势;犹如前沿阵地的指挥官,在指挥着千军万马冲锋陷阵,攻城略地。从他嘴边抑制不住的笑意、看上去他也很足于自己眼前的手下对于他的畏惧与服从。收工了,人群渐渐从有无序变成有序,慢慢聚拢一起,渐渐变成一溜队形,沿着地间的小路往前移动,走向村庄,走回自己的家。

 北哇的地儿离村子有一里多,大伙沿着弯曲的小路缓缓地走向村庄。

 天,很晴朗。太阳已经落下山,金色的光芒在山后辉映,在西山的上空笼上一层暖暖的光。小路在脚下曲曲折折的向前延伸着,脚下踏起雾样似的尘土和遗落在身后的语笑声,渐渐远去。社员们全没劳作后的疲惫样子,仿佛刚从暖炕上下来,那么开心和惬意。夏已收过,秋,也收的所剩不多,也只有地瓜和白菜还因时节不到,尚未收回家。此时正是秋收的尾期,因而才全没有吃不上喝不上抢收时的紧张、忙碌。

 条条小道通向大道,灰白色的大道蜿蜒伸向远处,偶尔驶过突突冒着黑烟的拖拉机碾起一溜飞扬的尘土。大道的两侧,高高的白杨树依然拔,树叶子在骄的曝晒下,有些卷缩,显得无打采,叶子上面落上一层灰白色的尘土,像是蘸过面粉干蒸过的地瓜叶。穿过大道,就能望见不远处、坐落低处的村子。村子不大,地势低洼,不刻意去看,陌生人都不知这里还有一个村庄。据说,闹日本鬼时,日本人竟然没发现这儿还有人家,也正因这特殊的地理环境,村庄竟然没进过日本兵!逃过一劫。村庄越来越近了,近两百户的农家村庄渐渐清晰起来,黑色的、红色的参差不一的房舍,掩映在稀疏的树木间,显得那样的安逸、祥和。天色又暗了一些,回望西边,太阳完全沉没,连夕阳光照的影子也不见。天,蓝的更加宁静,更加深远。农舍的烟囱缭绕着缕缕的青烟,袅绕的炊烟,更加引起了回家的愿望。

 纵横错的、歪歪扭扭的街道,向深处延伸,隐没在错错落落的房舍间。和鸭在窝前转悠了几圈后才踱回窝里安然就寝。秋虫在草垛里,石间,墙儿下开始低声唱。喜鹊儿在树旁盘旋、鸣叫,尔后落在枝头上,东瞅西望,然后才一级一级跳上高枝儿,在巢边鸣叫着。蚊子像滚球样似的,嗡嗡地飞舞着滚滚向前;小鸟已经躲在檐底的电线上昏昏睡;傻傻的壁虎,轻轻地晃着尾巴,依然绅士般的从容不迫,静候着来到嘴边的晚饭。蝉儿似乎也打不起精神来,懒懒的叫几声算是表示它们还在。

 天色暗下来,那蓝色、渐渐愈加凝重起来,看上去愈加厚重、有些庄严肃穆。北斗星在聊若空旷天幕上眨眨眼似地闪烁个不停。街上已没有孩子们的嬉闹声,老人们也已被家人搀扶回家。村子里做饭烧过的柴草味儿渐渐淡下去,街上安静起来…

 吃饭了…

 天色越来越暗,越来越黑。安详的夜晚,偶尔传来几声狗叫,旋即又归于寂静。

 农家人的日子。出而作,落而息。

 2012-8-14一鸣 M.HuNHuN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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